啟程

    從我家出門，左轉直行數十步，在一間基督教會門前樑上，有家燕築巢。這幾個月下來，他們也該逐漸適應了新居的生活，習慣於詩歌的吟唱、習慣對面補習班的人潮、也習慣於路人的指點眼光。

    在世界上有都市以前，家燕是否還稱作家燕，又築巢於何方？

    若築於石上，那是岩燕；築於樹上，那大概是樹燕。是因為他們被稱作家燕，所以才築巢於人居；還是因為他們在都市駐足，所以才被我們偏心的劃分成家燕？

    家燕沒有家，自然不能稱作家燕了。但無論有沒有家，燕子仍然是燕子， 偶爾飛出，就會剪破天空，漏出幾滴雨水。

    水聲嘩啦，在有家之前，我或許可以姑且稱之為「雨燕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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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我們喜歡純粹的事情，不只是牛奶、果汁要喝純的、醬汁食材也要純的、就連情景想法，都得是純的。

    說到自然，那就是蒼松大葉，湖光粼粼而萬里無雲；幻想愛情，那就是無怨無悔，至死不渝又轟轟烈烈；至於抗爭，就算義憤填膺，也不得有任何利益糾葛；而談起對錯，不是你錯，就是我錯。

    但理想和現實，從來不曾一致。都市錯落公園、山中鋪著柏油；感情偶有嫌隙、對錯時常難分。

    而我們懷著純粹的期盼，無法接受雜色的世界，終究只能憤怒。

    至少憤怒的顏色很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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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什麼時候一天才算作結束？

    有人根據灰姑娘時代留下的記憶，覺得到了晚上十二點整，一天就結束了；有人覺得不管時間怎麼走，他自有一套，只要不睡覺，今天就還沒完，閉眼才是結束，睜眼就是開始；有人下班回家的那一刻，就覺得一天結束了，剩下的時間是「多出來的」，也因為是多出來的，才能肆意揮霍，才可如飯後甜點般輕鬆品嘗。

    也或許，直到明天的太陽升起，展現日復一日的光芒之時，今天才終於結束。

    正如同人們，總是要進入下一個階段，上一個階段才真正完結。

    因此，唯有幾天之後，當我步入成功嶺，我才終於脫離連綿十七年的學子生涯。

    今天又下雨了，不知明年此時，雨燕是否仍在，是否會用送我離去的雨聲，和著新學的詩歌，歡迎我的歸來。